“唔，这个是怎么点的？”
“我也不太清楚……”
因为食客太多，这家餐厅的菜单有些不够用，这一桌只有两份。此时此刻，倪梦汐和这次饭局的主人陈达中正各自用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手里拿着的菜单，脑袋上几乎要冒出问号来。林涵予侧身看了眼身旁倪梦汐手里的菜单，发现她还在看着头盘。
这倒也不能怪他俩，菜单上并没有写明上菜顺序，几乎是默认所有食客都懂那一套复杂的规矩。
咕～
林涵予听到坐在右手旁卡座中的沈齐文的肚子叫了一声，本来是想笑的，但发现沈齐文瞥了自己一眼，便马上抿了抿嘴唇，把笑意给压了回去。
“老史，你头盘想吃什么？”
沈齐文用右手捂了捂肚子，向正在看手机的史志远搭话。
“听大众点评说这家招牌头盘是香炸意面配泰国虎虾，我想试试这个。”
史志远抬起手机给沈齐文看。
“头盘之后的汤呢？”
“这个，南瓜汤配香煎鹅肝碎。”
“汤之后的主餐呢？”
“……”
史志远被沈齐文这有些奇怪的问法弄得皱起眉头，沈齐文看着史志远，同时左眼球向对着菜单一筹莫展的倪梦汐和陈达中瞟去，然而就算他如此努力，史志远还是不明白沈齐文要干嘛。
但是林涵予明白。
“主餐的话，那个牛排好像是招牌吧？之后的甜食可以点冰淇淋。”
林涵予赶忙接过话来，同时抬起食指指向隔壁几桌食客，他们的桌面上都有一份放在烟熏盒上的牛排。
都提示到这一步了，那两位总算能知道怎么点餐了吧。
如此想着，林涵予动手摆了摆面前桌面上的几副刀叉，从外向内依次是沙拉刀叉、主餐刀叉和甜品刀叉，左手旁还放了黄油刀和面包盘，如此讲究的店可不多见。
经三人这不动声色的提示后，那对笨蛋情侣总算学会了怎么点餐，林涵予长舒一口气。
“我说，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啊？”
林涵予开口向陈达中问道。
“说来话不长，我俩买杂志的时候碰到的。”
陈达中一点也不介意林涵予开门见山的提问，他笑着回答道。
“当时就报刊亭就剩下一本意林了，没办法，最后我俩是上课的时候一起看的。”
倪梦汐接着说道。
“诶？早知道我也多看点杂志了。”
“你看那些玩意都不正经的，哪里会有女孩看得上你。”
“沈齐文，你不损我浑身难受是吗？”
忽略掉背景中沈齐文和史志远的贫嘴，林涵予对于所谓买最后一本意林这种剧情颇为怀疑，且不说广告已经用烂了这种邂逅桥段，在林涵予的记忆里，倪梦汐这小家伙是从来都不买意林读者这种杂志的。
这里面有问题。
林涵予敏锐地感觉到了这其中的瑕疵，这种对于普通人而言并不重要的问题，在她的脑子里却是格外显眼。
“倪梦汐，你眼光不是挺高的嘛？陈达中看起来也不是很帅啊，挺老气的。”
林涵予贴近倪梦汐的耳朵说道，但她故意抬高了声音，让陈达中也能听见。
“不会啊，我觉得我长的还挺年轻吧。”
在倪梦汐说话之前，陈达中就忍不住接上了这句话，而且在林涵予听来，还带着些许怼人的口气。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就在气氛即将变尴尬的时候，一位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女性捧着一只精致的纸箱走了过来在桌旁站定。
“女士们先生们，本店需要收取百分之十的服务费，作为捐款捐赠给慈善基金会，主要用于资助白血病儿童，这是各位的服务费单据，请将现金放入箱中。”
说着，服务员将纸箱放在了桌面上，然后从围裙中取出五张账单递给了所有人。
话音刚落，沈齐文和史志远就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那粉红色的毛爷爷，带着淡淡的不用找了四个字丢进纸箱中，倪梦汐和陈达中则是各自掏了几十块钱送入纸箱。
“这个不能支付宝吗？”
林涵予抬起手边的手机问道。
“哦，这个暂时不可以的。”
服务员脸上换好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
林涵予拿起手包，抽出一百元送入纸箱，随后无奈地朝沈齐文耸耸肩，沈齐文则是摊开双手，同样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下林涵予算是知道沈齐文之前朝自己借二百块钱的用途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进来时前台上是写着支持使用支付宝/微信支付，而这服务费却要单独使用现金支付。
大概是有结算或是避税方面的考量吧。
“说起白血病，好像做手术要很多钱的吧？”
倪梦汐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主要是看造血干细胞的配型，只要是配型成功了，病人不管多少钱都会拿的。”
“但是也会有那种拿不出钱的吧？”
“像那种情况可以去找当地的红十字会，不要被郭美美给忽悠了，中国的红十字会还算尽职尽责的。”
史志远侃侃而谈。
“诶？你知道的好多啊。”
“家父做生意，认识很多人的。”
林涵予一开始就感觉史志远是在装斯文，等家父这词一出口，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他平时可不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词，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表现自己呢。
“但要是红十字无能为力呢？”
陈达中问道。
“还有社会团体和其他好心人嘛。”
“那如果有一位白血病人，需要四十万元手术费，你们会为她捐款吗？”
陈达中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他将右臂架在桌子上，一脸正色地用目光扫过除了倪梦汐之外的所有人，看到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林涵予不由自主地移开眼睛躲避。
“额，我倒是想，但我爸应该不会给我钱的。”
“我不会，我也拿不出四十万。”
史志远和沈齐文都拒绝了。
“那，林林呢？”
倪梦汐不知为何语气里充满了不知道哪来的期待。
“都说了别叫我林林啊，我应该也不会吧。”
有心无力，林涵予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加在一起也没有四十万，平时要买化妆品还要攒两个月或是和家里撒娇才行，她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去施舍给别人。
“诶？为什么啊？四十万只是林林妈妈一年的薪水啊。”
“那是人家辛苦挣的钱，和某个白血病患者无关吧？林涵予要是拿着母亲的钱去捐款，那叫慷他人之慨，这是很无耻的行为。”
林涵予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刚张开，沈齐文却是先开口了，他连珠炮似的将这一席话砸在了桌面上，周围的空气顿时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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